1、妇女外出务工经历对夫妻关系的影响摘 要 本文以鄂中 A 村为个案，从微观层面考察了妇女外出的经历对其夫妻关系的影响。研究表明，妇女的外出改变了既存的夫妻关系，冲击了传统的行为准则、婚姻观念和生育观念。 关键词 农村妇女 夫妻关系 婚姻观念 作者简介：定羡，华中农业大学文法学院 2011 级社会学专业研究生，研究方向：农村社会学。 中图分类号：D923.9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9-0592（2014）03-219-02 一、问题的提出 国务院第二次全国农业普查显示：2006 年全国农村外出从业劳动力为 1.3 亿，而 2009 年初国家统计局的调查结果表明，截至 2008 年底，中国
2、农民工总量为 2.2542 亿，其中外出务工的农民 1.4 亿。与此同时，中国社会科学院的一项调查显示，我国农村妇女外出务工的比例已经达到了 40%。 种种数据显示，外出务工已成为农村劳动力转移的一种趋势，妇女受务工同伴丰厚收入、思想进步和家庭地位攀升等因素的吸引和感召，越来越多的加入到务工队伍中来。家庭作为一个重要的社会组织，妇女的外出不可避免的对其家庭关系造成了影响。家庭关系的变化不仅直接改变着微观的社会组织结构，也在宏观层面影响着社会。夫妻关系作为家庭关系中最基础，最重要的构成内容，有着不容忽视的地位。 目前国内学术界对夫妻关系的研究多是从城乡家庭比较、女性地位等宏观角度进行定量分析，婚
3、姻质量的调查对象也主要集中于静止的城市居民或农村居民，外出务工妇女作为一个流动的群体，对她们家庭夫妻关系的研究还很少。另一方面，现有研究成果多集中在对东部沿海经济较发达地区的农村妇女的研究，而对中西部地区农村妇女的研究较少。本文研究妇女外出务工对夫妻关系的影响，不仅为科学的认识这一特殊群体提供实证材料，也为系统的认识外出务工妇女提供视角。笔者通过实地访谈得到一些微观的经验材料，它更能反映家庭关系与制度因素之间的社会变迁关系。加大对外出务工妇女关注的力度，关注她们的家庭关系，关注她们的问题和困境，帮助她们寻求解决之道，也是为了促进妇女自身更好的发展。 夫妻关系包含着多层次的内容，如夫妻的劳动分工
4、、思想感情、言谈举止、教育抚养子女的方式、夫妻在家庭日常生活、社会交往及其他社会活动方面的表现（翟明安，2002） 。这些夫妻关系的表现形式都可以反映出夫妻的权利与地位，而夫妻在家庭中的权利与地位是我们研究家庭中男女性别是否平等的重要指标。 二、A 村的基本情况 A 村所在的 M 镇位于湖北省中部，江汉平原。全镇版图面积 38 平方公里，人口 2.5 万，耕地面 2.4 万亩。根据 M 镇镇政府提供的资料，全镇妇女的文化水平较低，具有高中学历的凤毛菱角。当地农民主要种植水稻，小麦。受经济发展影响，留下来种地的以老一辈农民为主，年轻人主要外出务工。A 村村长这样概括村里女孩的生活道路：初中毕业后
5、在家学艺或是跟着亲戚在附近工厂帮忙，主要从事服装制造和服务行业，十七八岁外出务工，二十岁左右订婚，这时候大多数外出的女孩会回家，大约 22 岁时候结婚。婚后家庭经济主要由男性外出务工承担，妇女主要在家里带小孩，照顾公婆，也会靠她们在外学习的裁缝手艺，偶尔去附近厂里接一些私活。 对于 A 村妇女这一生活轨迹的现状，笔者有以下几个方面的猜测：首先，外出妇女在外打工属于社会底层，相对于一些偏远贫困农村地区来说，A 村的生活环境其实并不恶劣，虽然大部分农民都还种地，但是出售农副产品已不是他们的主要经济来源。这样一来，外出务工虽然地处城市，但工作的车间，服务的饭馆，生活环境条件也并不比她们在家里优越很多
6、。较低的工资，较长的加班时间以及对身体有害的工作环境使她们对回家结婚生子并不反感。 从妇女内心变化轨迹来分析，这些年轻女孩最初的外出也许是为了摆脱家庭的管制和满怀着对外面世界的憧憬。由于外界环境的种种不尽如人意，又极度渴望回家安居。随着年龄的增长，她们对家庭的渴望也逐渐强烈。 最后，作为中国女性，在传统性别观念中，对子女的抚养是女性的责任义务，与外出务工相比，妇女承担家庭义务似乎显得更为重要。这种基于性别分工的观念通过代代相传的传统习俗以及外界各方面的压力，逐渐为妇女所内化。她们自身似乎也认为，这一生活轨迹是理所当然的。三、夫妻关系现状 （一）经济独立观带来依附关系的解除 传统中国农村家庭中，
7、夫妻关系并不处于家庭关系的核心地位，它低于亲子关系一个层次，是家庭关系的配轴。夫妻之间遵从“男主外，女主内”的分工模式，他们各行其事，各负其责，他们之间是一些劳动中的分工协作关系和日常生活中的恭谦礼让关系，夫妻间情感淡漠现象比较普遍。另一方面，这样的劳动分工使得她们自己及家人更容易忽视她们为家庭经济收入方面所作出的贡献。琐碎繁重的家务劳动，更多时候被看作是一种辅助性的劳动，妇女为家庭做出的贡献很难量化。在农村家庭中，家庭户主大部分都是男性，夫妻关系中的家庭决策权力也自然而然倾向于丈夫一方。对有过外出务工经历的妇女来说， “外出”带来的经济收入提升，使她们认识到了自己的价值，思想观念更新自然而然
8、的造成了她们对更多家庭权利的需求。 A 村妇女婚后虽然并不负责家里主要的经济，但外出的经历使她们获得了一种经济上的独立观念， “我又不是不能赚钱，自己手上也有积蓄。”一位访谈对象这样说道。 结束务工生涯后回家结婚，婚后一年怀孕待产，这一时期的“不作为”似乎是当地默许的女孩“游手好闲”的一段时期，这一时期后，妇女偶尔会去丈夫所在城市做一些零散的活计，孩子没有老人帮忙照顾不出门的，也会在家里帮忙种地或是接一些工厂的计件制造业（叠药盒、加工服装和做口罩袖套等） 。 “我在家里也没什么地方要花钱，自己的东西都是花我自己赚来的，又不用找他要。 ”在她们潜在的观念中，养家的经济重任还是在丈夫身上，但她们逐
9、步认识到了，自己并不是传统夫妻关系中的依附被动地位，她们将自己视为家庭不可或缺的部分，而她们自己的主意，也不需要别人来帮忙定夺。调查中不乏妇女回答说：“我自己赚钱，自己的主意当然自己拿了，我能拿的主意也不可以不找他商量” 。 “我赚钱，自己用自己的，他也不能说我什么。 ”“钱放在一起攒，大钱会商量，小事都可以自己做主。 ” 而在丈夫眼中看来，妇女就算在家没有外来的经济来源也并没有使得她地位降低。笔者访谈了一位休假回家的丈夫：“她在外面的时候，一个月能赚好几千。是孩子在家没人照顾，她还要帮忙看老人呢！” 外出的经历使得妇女的价值被认可，她们自身的经济独立观念也带动了身边人对她们的看法，在夫妻关系
10、的层面，使得丈夫认可了她们为家庭做出的牺牲。 （二）摆脱约定俗成的婚姻道路感情更为重要 在 A 村，按照“老一辈”给她们制定的“人生计划”来看，嫁人是女孩人生中头等大事，绝对不允许出现重大偏差。 “出去时候都说到年龄了就回来嫁人，后来在厂里面遇到了他，家里不赞成，闹了很久。最后还是结婚了。 ”个案中一个妇女这样说道。她的“闹了很久”差不多是一年多的时间，家里不同意，最后她自己在外面怀了孕，家里没有办法，还是同意了她的选择。 与该村普遍的适龄妇女婚嫁道路相比，个案中的妇女似乎是个特例。其实不然，调查发现，绝大部分和她年纪相当的少女在外都有过自由恋爱的经历，在外的漂泊生活导致她们对情感的需求越发强
11、烈。由于各种机缘巧合，也许她们最终走向的婚姻道路表面上还是农村传统的婚姻，但她们考虑的却不仅仅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情感也列入了她们婚姻生活的必要因素中。 有过外出经历的妇女自由恋爱的多，通婚圈由封闭走向开放。有嫁的比较远的妇女回来省亲，说道“不是出去，也不会认识他，以前哪想过会嫁那么远，现在过的也蛮好。 ” 传统的农村家庭，由于婚前对感情的因素关注不多，婚后的夫妻关系会逐渐走向淡漠，更多靠亲子关系和道德因子约束在一起“能凑合过日子就过，只要他肯赚钱，我在家里反正都是带孩子”而这些有着外出经历的妇女，慢慢开始意识到爱情也是维系夫妻关系的重要因子。 （三）抚养孩子是共同的责任 传统性别观念中，对子女
12、的抚养是女性的责任义务，与外出务工相比妇女承担家庭义务显得更重要。这种基于性别分工的观念通过代代相传的传统习俗以及外界各方面的压力，逐渐为妇女所内化。这也是 A 村大部分妇女会走向，外出务工回家结婚留在家中的原因之一。 个案： 27 岁，结婚前外出打工四年，主要跟着亲戚在外从事服装行业，婚后同丈夫一起在镇上开了一个服装店，后因为生养孩子和经营不善，现在在家带孩子，丈夫在当地开了一个装修个体商铺。 “主要是为了孩子，怕婆婆管不好，希望丈多赚钱之后带孩子出去，自己出去了也能出去做事，不想留在家里，由于自己年轻，还是比较向往城市生活，对家里很多都不习惯。 ” 这些有过外出务工经历的妇女，为了结婚生子
13、，完成社会的这一必然流程，她们选择了留在家里，但她们并没有对性别分工产生质疑：为什么丈夫婚后就可以继续外出务工，她们则必须呆在家中完成孩子的抚养责任。诚然，这与母性和共赢还有来自长辈的压力有很大的关系。 外出的经历让她们开阔了视野，希望在能力范围以内给孩子带来更好的生活。可是她们还是没有怀疑过性别分工的合理性，没有觉得自己可以和丈夫相互交换性别分工模式，让丈夫来抚养孩子，自己外出打工，而是将抚养孩子的责任内化为自己的职责所在。 四、结论与讨论 目前学界有研究表明外出务工的区位距离对夫妻关系造成了不良影响，如夫妻感情破裂等等。而本研究却发现外出务工反而稳固和提升了他们之间的感情。与现有研究成果相悖。究其原因，笔者认为，这一现象与调查地点处在中部，村庄的传统习俗保存得比较完善有关。村庄的传统力量具有维持秩序的作用。其次，社会学家费孝通早就指出，中国人的家庭是以家庭整体而不是以个人为本位的， “家本位”的思想使得个体可以为了家庭的整体利益而做出个人贡献和牺牲。由务工带动的经济状况的改善有助于夫妻关系的稳定，因为有了外出打工的经历使得他们更加相互体谅，关系更为稳固和密切。外出的经历，使得妇女对于自身的权利，家庭地位有了需求，而对子女的抚养方面，她们还是有一种传统性别观念，觉得对子女的抚养是女性的因尽的责任义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