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尚韵与宋代诗学批评内容提要 韵作为一个审美范畴,体现于有宋一代文艺批评的诸多方面,就诗学批评而言,韵的内涵在宋代被加以丰富与完善,这也从一个角度体现出宋代诗学批评的建构情况。韵这一审美风尚的确立,与宋人的文化审美精神密切相关,同时,从中也可发现由汉至宋文学乃至社会文化审美批评发生的某种嬗变。 关键词 韵 诗学批评 精神审美 中图分类号I20609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0447-662X(2013)04-0055-06 韵是中国古代文艺学中较常出现的一个审美范畴,学界历来也多有涉及韵的研究著述,如叶朗中国美学史大纲 、周裕锴宋代诗学通论、胡建次宋代诗学观照等,皆就宋代关于韵这一审美范畴作出颇
2、有见地的分析。尽管如此,关于韵的探讨仍似有未尽之意。因此,笔者不揣浅陋,拟在已有研究成果的基础上,对韵这一概念在宋元时期的使用情况作进一步考察。 一 从字义上来说,韵的基本意义当指声音的和谐相应并因此带来的一种美感,进而引申出如令人回味不尽或与众不同等方面的审美内涵。用在人物品评中, “韵”这一概念多包含有对所评人物的气度、志趣等方面的审美判断。宋代,由于文化的高度繁荣,韵也多成为人们进行文艺2批评的常用术语,范温潜溪诗眼中就认为韵“至近代先达,始推尊之以为极致” 。而且,使用的领域更广泛地涉及诗歌、书画、人物品评乃至欣赏自然景物等诸多方面。不仅如此,这一概念的审美内涵也被进一步地丰富和完善,
3、可以说,中国古典诗学中韵这一范畴,在有宋一代已经走向成熟。韵在宋代的广泛使用,一定程度上折射出中国古代审美观念的某种嬗变。 从文学批评来看,宋代一些重要文论家多有对“韵”这一审美价值的强调,如王安石称赞欧阳修的文章写作云:“其发于外者,灿如日星之光辉。其清音幽韵,凄如飘风急雨之骤至,其雄辞闳辩,快如轻车骏马之奔驰。世之学者,无问乎识与不识,而读其文则其人可知。 ”王安石:祭欧阳文忠公文 , 临川文集卷八十六,四库全书本。陈善扪虱新话卷上:“文章以气韵为主,气韵不足,虽有辞藻,要非佳作也。乍读渊明诗,颇似枯淡,久有余味,东坡晚年酷好之,谓李杜不及也。此无他,韵胜而已。 ”宋代文学批评中,苏轼亦有
4、以韵论诗之语,如称黄庭坚诗文“格韵高绝” ,苏轼:书黄鲁直诗后 ,见陶宗仪说郛卷八十一,四库全书本。按:苏轼书黄鲁直诗后另云:“读鲁直诗如见鲁仲连、李太白,不敢复论鄙事。虽若不入用,亦不无补于世也。 ”曹希蕴诗“虽格韵不高,然时有巧语”苏轼:书曹希蕴诗 ,见陶宗仪说郛卷八十一,四库全书本。等。苏轼为一代文豪,且一生有着广泛的文坛交游,其文学审美观念自然会在当时产生较大影响。除王安石、苏轼之外,黄庭坚赠惠洪云:“韵胜不减秦少游,气爽绝类徐师川。”陈师道后山诗话亦以韵论诗云:“子瞻谓孟浩然之诗,韵高而才3短” 。除上述外,南宋后期乃至元初,魏了翁,江万里、包恢、戴表元等文论家也多把韵这一审美范畴用
5、于诗文批评,如包恢书徐致远无弦稿后云: 诗有表里浅深,人直见其表而浅者,孰为能见其里而深者哉。犹之花焉,凡其华彩光焰,漏泄呈露,晔然尽发于表,而其里索然绝无余蕴者,浅也,若其意味风韵,含蓄蕴藉,隐然潜寓于里,而其表淡然,若无外饰者,深也。然浅者,歆羡常多。而深者,玩嗜反少。何也?包恢:敝帚略稿卷五,四库全书本。 从以上所引可以看出,宋人文学批评中的“格韵” 、 “俗韵” 、 “风韵” 、“气韵”等,多是从文章审美中的高格调、超凡脱俗、意蕴的含蓄蕴藉及文风的爽朗刚健等方面而言。 宋人之用韵,亦见于书画及人物批评,黄庭坚就曾有“书画以韵为主”语见范温:潜溪诗眼第二十九则。之论。其他如著名书家苏轼、
6、米芾等,他们的书画之论多见其对韵的审美趣味的重视。如苏轼评杨氏所藏欧蔡书云:“国初,李建中号为能书,然格韵卑浊,犹有唐末以来衰陋之气。 ”米芾画史:“唐希雅作林竹,韵清楚。 ”宋人在书画品评中对“韵”的运用,在意义层面上亦同于在诗文品评中对韵的理解。大体来说,所谓的韵:或相对于俗而言,或指作品的气韵生动及含嚼不尽的韵味。立足于这方面的品评,在宋人的书画品评中多有出现。虽然一些评论并没有直接使用“韵”字,但其审美追求,实与韵字相通。如: 苏轼论书:“书必有神、气、骨、肉、血,五者阙一,不为成4书也。 ”历代书法论文选 ,上海书画出版社,1979 年,第 313、355页。 黄庭坚论书:“学书须要
7、胸中有道义,又广之以圣哲之学,书乃可贵。余尝言,士大夫处世可以百为,唯不可俗,俗便不可医耳。 ” 也正因此,后人亦多从这些方面评价宋人的艺术创作。如清代钱泳书学评苏轼:“坡公书昔人比之飞鸿戏海,而丰腴悦泽,殊有禅机。余谓坡公天分绝高,随手写去,修短合度,并无意为书家,是其不可及处。其论书诗曰:我虽不善书,晓书莫如我。苟能通其意,自谓不学可。 又曰:端庄杂流丽,刚健含婀娜。 真能得书家玄妙者。 ”钱泳:书学 , 历代书法论文选 ,上海书画出版社,1979 年,第 623 页。刘熙载艺概就有:“黄山谷论书最重一韵字,盖俗气未尽者,皆不足以言韵也。观其书嵇叔夜诗与侄榎,称其诗无一点尘俗气,因言:士生
8、于世,可以百为,惟不可俗,俗便不可医。 是则其去俗务尽也,岂惟书哉!即以书论,识者亦觉鹤铭之高韵,此堪追嗣矣。 ”另刘熙载评米芾书法云:“米元章书脱落凡尽,虽时有谐气,而谐不伤雅,故高流咸或訾之。 ” 宋人的书画艺术创作,不仅体现在对艺术表现对象本身的兴象风神,气韵生动境界的追求上,而且更自觉地把自我的情性,生命的体验融入到艺术创作之中,而那种不拘一格,任情挥洒,把艺术创作当作是一种对自我的审美更成为他们的艺术趣味,此亦当看作宋人对韵的理解。如苏轼论书云:“人貌有好丑,而君子小人之态,不可掩也;言有辩讷,而君子小人之气,不可欺也;书有工拙,而君子小人之心,不可乱5也。 ” 除艺术创作之外,宋人
9、在欣赏自然风物时,亦多运用韵这一审美范畴,而对韵的理解也是立足于上述诸意义的层面。如葛立方韵语阳秋卷十七:“楸花色香俱佳,又风韵绝俗,而名不编于花谱何哉?老杜云:要把楸花媚远天 ,言其色也;又曰:楸树馨香倚钓矶 ,言其香也;梅圣俞楸花诗云:图出帝宫树,耸向白玉墀。高艳不近俗,直许天人窥 ,言其韵也。是二子但知楸花色香韵胜,而未知其疗病之工也。 ”宋人之所以以韵赏评自然,显然,他们眼中的自然,往往被赋予一种人格化的意味。 由上可见,宋人对韵这一审美范畴的运用已非常普遍,涉及到对诗文、书画乃至自然风物的评赏。尽管具体使用中或有所侧重,对韵这一范畴的理解应该说多具有相通之处。钱钟书云:“画之写景物,
10、不尚工细,诗之道情事,不贵详尽,皆须留有余地,耐人玩味,俾由其所写之景物而冥观未写之景物,据其所道之情事而默识未道之情事。取之象外,得于言表, 韵之谓也。 ”钱钟书:管锥编 ,第 1358-1359 页。所言诚是。 二 宋人对韵这一术语不但频频使用,而对其内涵亦或有自己的理解,如李荐答赵士舞德茂宣义论宏词书评价赵德茂之文时表达了自己对文章的看法,其中韵就是一条重要标准: 文章之不可无者有四:一曰体,二曰志,三曰气,四曰韵。如金石之有声,而玉之声清越,如草木之有华,而兰之臭芬芗,如鸡鹜之间而有鹤,清而不群,犬羊之间而有麟,仁而不猛,如登培塿之丘,以6观崇山峻岭之秀色,涉潢污之泽,以观寒溪澄潭之清
11、流,如朱弦之有余音,太羹之有遗味者,韵也。文章之无韵,譬之壮夫其躯干枵然骨强气盛,而神色昏瞢言动凡浊,则庸俗鄙人而已。李荐:济南集卷八,四库全书本。 李荐(1059-1109) ,字方叔,号济南,为苏门六君子之一。先存有济南集八卷。李荐把文章与人的身体、修养、精神等相比附,他所谓的韵,大概就是指那种高雅脱俗的精神气质。李荐的文章写作水平极高,四库馆臣评其文章时就认为:“荐才气横溢,其文章条畅曲折,辩而中理,大略与苏轼相近。故轼称其笔墨澜翻,有飞沙走石之势 ,盖其兀奡奔放,诚所谓不羁之才。 ”四库全书总目卷一百五十四,集部别集类济南集提要。李荐从体、志、气、韵四个方面谈论文章,他自己的文章也应该
12、是以此为追求并具有这方面的特点的。 对韵这一范畴内涵的解读,最为直接而较全面者,当数范温潜溪诗眼之“论韵” 。范温,字元实,华阳人。其生卒年,吴文治主编宋诗话全编认为“约 1222 年前后在世” 。李裕民宋诗话丛考 (文史第二十三辑)考得其卒年为 1125 年。范温对王偁先后从“不俗” 、 “潇洒”、 “气韵生动” 、 “简洁”等方面对韵的界定一一进行了辨析,并表达了自己否定性的判断。范温认为,所谓韵,当从“有余”考察: 定观请余发其端,乃告之曰:“有余意之谓韵。 ”且以文章言之,有巧丽,有雄伟,有奇,有巧,有典,有富,有深,有稳,有清,有古。有此一者,则可以立于世而成名矣;然而一不备焉,不足
13、以为韵,众善皆备而露才用长,亦不足以为韵。必也备众善而自韬晦,行于简易闲澹7之中,而有深远无穷之味,观于世俗,若出寻常。至于识者遇之,则暗然心服,油然神会。测之而益深,究之而益来,其是之谓矣。其次一长有余,亦足以为韵;故巧丽者发之于平澹,奇伟有余者行之于简易,如此之类是也。惟陶彭泽体兼众妙,不露锋芒,故曰:质而实绮,臞而实腴,初若散缓不收,反复观之,乃得其奇处;夫绮而腴、与其奇处,韵之所从生,行乎质与臞,而又若散缓不收者,韵于是乎成。是以古今诗人,惟渊明最高,所谓出于有余者如此。 范温诗话 ,吴文治主编:宋诗话全编第二册,江苏古籍出版社,1999 年,第 1259-1260页。 在上面这段话中
14、,范温认为,韵当从“有余”观之。概括起来,范温对“有余”之韵表达了以下几方面的看法:其一,有余,并不是简单地理解为如同音乐一样“悠扬宛转,声外之音” ,而是要达到“包括众妙、经纬万善”的境界。就文章写作而言,则是如“巧丽” 、 “雄伟” 、 “奇” 、“巧” 、 “典” 、 “富” 、 “深” 、 “稳” 、 “清” 、 “古”等众妙的皆备,缺一便难以称得上“韵” 。范温所言的“众善” ,应该说包含了艺术表现及作品意蕴的诸多方面,但似乎更着意于从作品所呈现出的艺术风貌立论。胡建次认为:“范温从具体诗作的多样性入手论及韵的生成,指出这种韵必须是在兼美众长及创作主体才情得到较好体现的情况下才能产生
15、,这是诗美的极致。 ”胡建次:宋代诗学观照 ,百花洲文艺出版社,2007 年,第 23 页。应该说,在范温看来,如果一篇作品兼备了上述诸种艺术风貌,给读者审美感受自然是丰富“有余”的。张海明先生认为:“在范温看来, 有余意乃是韵作为审美范畴的基本规定:韵不是8某一种具体的美,如巧丽、雄伟、奇、巧、典、富、深、稳、清、古之类,它是对各种具体美的总的要求。 凡事既尽其美,必有其韵,韵苟不胜,亦亡其美 。这就是说,不同类型的美均以达到韵,获得韵为其极至。而达到韵,获得韵的标志就是有余 。 ”张海明:范温潜溪诗眼论韵 , 北京师范大学学报1994 年第 3 期。按:张海明先生的看法可作一说。我们看,范
16、温所谓的“有余”之韵,与前面所引苏轼等人所说的韵在内涵上似存在一定的出入,范温所论,更是指艺术创作中难以企及的至境追求,或者说是作家创作的理想境界。当然,之所以表现出一定的出入,也许是苏轼等人对韵的运用,主要是立足于具体的作品品评之故。其二,所谓“众善皆备而露才用长,亦不足以为韵”云者,强调了艺术技巧、艺术风格的不直接外露。 “巧丽” 、 “雄伟” 、 “奇” 、 “巧”等众妙应蕴含于简易闲澹之中,范温以韵品评历代诗文,最为推重陶渊明,认为其诗“体兼众妙,不露锋铓” ,即所谓的似质而实绮,似臞而实腴,似缓而实收。在范温看来,陶诗正是达到这种韵致的典范。从读者的欣赏来说,自然就要在对作品不断的阅
17、读探究中去油然神会其中的风致了。范温此论,当可看作是对前辈诗论家如司空图“味在酸咸之外” 、梅尧臣“状难写之境如在目前,含不尽之意见于言外” 、 “作诗无古今,惟造平淡难”等诗学思想的继承。其三,如果不能做到众妙兼备,则“一长有余,亦足以为韵” 。对此如何理解呢?范温认为,一长有余,象“巧丽者发之于平澹,奇伟有余者行之于简易”等即可作如是观。这里需要指出的是,所谓“一长” ,并不是“巧丽” 、 “奇伟”等特点的直接外露,而是要蕴含于“平澹” 、 “简易”之中。如此,则方能称之为有韵。范温在文9中所提到的“自然” 、 “语简” 、 “含蓄”等,都可以作为“一长有余”之韵,而这方面,他尤其推崇陶渊
18、明的诗歌创作。另外,范温“一长”之论似乎与前面“众善必备”相矛盾。对此应如何理解呢?我们认为,这既是看待问题的角度不同,即所谓“众善兼备”更表达出对艺术至境的追求。但同时,在含蓄蕴藉这一审美层面上,二者实质上又是相通的。关于“一长有余”之论,胡建次认为:“范温实际上将诗韵划分为两个层次,见出了不同的诗美类型。 ”但并没有作进一步的分析。参见胡建次:宋代诗学观照 ,百花洲文艺出版社,2007 年,第 23 页。范温论诗,著潜溪诗眼 ,所论重字眼句法,且引述黄庭坚语甚多,故其诗学思想,多体现江西诗派之主张。参见郭绍虞:宋诗话考 ,中华书局,1979 年,第 133-134 页。又钱钟书管锥编云:“
19、吕本中紫微诗话记范氏既从山谷学诗,要字字有来历 ,其言韵即亦推演师说。 ”(第 1366页)因此,范温所理解的韵,实质上也是对江西诗派诗歌艺术审美思想的进一步发挥。 颇为耐人寻味的是,时代当晚于范温、著有岁寒堂诗话的宋代诗论家张戒(生卒年不详) ,在诗学批评上,重视思想内容上的风教之旨,对江西诗派表现出明显的不满,但他亦多从韵的角度评论诗歌。仅以四库全书本:岁寒堂诗话来看,文中直接以“韵”这一审美范畴论诗者就有 14 处。如岁寒堂诗话卷上:“阮嗣宗诗专以意胜,陶渊明诗专以味胜,曹子建诗专以韵胜,杜子美诗专以气胜。然意可学也,味亦可学也。若夫韵有高下,气有强弱,则不可强矣。此韩退之之文,曹子建、
20、杜子美之诗,后世所以莫能及也。 ”“子建诗,微婉之情,洒落之韵,抑扬顿挫之气,固不可以优劣论也。 ”在对韵的体现10上,张戒较为推重曹植的诗歌,认为其“明月照髙楼” 、 “高台多悲风”等篇, “铿锵音节,抑扬态度,温润清和,金声而玉振之辞,不迫切而意已独至,与三百五篇异世同律,此所谓韵不可及也” 。此亦可看作是张戒对曹植诗歌中“韵”的内涵的解读。张戒曾对江西诗派有直接的批评,如:“自建安七子、六朝、有唐及近世诸人,思无邪者,惟陶渊明、杜子美耳,余皆不免落邪思也。六朝颜、鲍、徐、庾,唐李义山,国朝黄鲁直,乃邪思之尤者。鲁直虽不多说妇人,然其韵度矜持,冶容太甚,读之足以荡人心魄,此正所谓邪思也。
21、”(岁寒堂诗话卷上)所谓“韵度矜持,冶容太甚”云者,包含有对江西诗派刻意于诗法技巧的批评与反拨,这容易让人误解为他对重“韵”持否定态度。不过,张戒虽然在这里强调了诗歌中思想内容的表达,但在艺术表现上,其实亦看重对韵的追求,如其肯定曹植的“韵不可及”即是一例。正如郭绍虞先生所说:“张戒重情志而归于无邪。情志厚则韵味自厚。 ”“张氏论诗之旨如此,其所不满于山谷者,韵度矜持,冶容太甚,正因过重艺术则思想反隐,即就艺术言,亦觉过于矫饰,转露造作之态,此正所谓退之之豪难兼子美之雄也。本此而论,则张氏所言,固非不重韵味者。是以论诗主旨言,张氏则重在情志而不废韵味,就诗之内容与意境而并言之也。 ”郭绍虞:宋诗话考 ,中华书局,1979 年,第 57 页。因此,从范温、张戒等人的诗论中可以看出,不管诗论家的出发点如何不同,但在对韵这一问题的认识上,则殊途同归,反映了他们相近的美学追求。这当然是整个时代审美风气的体现。 除诗歌外,范温对书画艺术亦从韵的角度表达了自己的理解:钱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