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真情实感 利乐人生我们这一代人生长在“破四旧” 、 “闹文革”的年代,从小接受纯粹的无神论教育,没有机会接触傩舞、萨满之类被称为“封建迷信”的东西,对什么物质、精神,真啊、假啊,打小就会运用唯物论分得很清楚。那时家中虽说有老人信佛,但感觉老人除了每天早上有一个短暂的时间自个儿在阳台上念念有词,以及一年中似乎有几天不吃荤之外,并没有看见老人有什么“信”的表现。但越是这样,我就越对人世间的宗教信仰感到奇怪,不知道信仰者所认定的神鬼是怎么回事。成年后,满怀兴趣地看一些宗教方面的书籍、影像,听了一些宗教课程,也兴致勃勃地去参加一些能够参加的宗教活动,目的还是想弄明白宗教背后的神奇与秘密。可惜在京城,
2、我们所能看到的大抵也就是书呀、画呀、影像呀一类二手的东西,所能参加的宗教活动,也就是上教堂、寺院听人家诵经,看人家顶礼膜拜,而书上所记载大量原始宗教中的“神灵附体” “斗阴拳” “上桃园”等实体性事件,实在是无缘也无从见到。因此,当我们真实地看到萨满神灵附体表演,非常有兴趣。 萨满神灵附体给人的感觉是情真、实有。人们信萨满,因为他们相信萨满神灵就在自己身边,人可以身临其境,真实体验萨满神灵给人带来的平静与安慰,带来的利益与快乐。 2萨满教是原始宗教的一种,长期盛行于我国满、锡伯、赫哲、鄂伦春、鄂温克、蒙古、土、东乡、保安、达斡尔、维吾尔、撒拉、乌孜别克、塔塔尔、裕固、朝鲜等北方各民族当中。尤其
3、在内蒙古东部科尔沁草原,在三江流域的赫哲、鄂伦春、鄂温克、达斡尔、锡伯族当中,萨满教得到较为完整的传承,可说是近乎完全保存了晚期的原始宗教。 萨满教有冥杂的灵魂观念,在万物有灵信念支配下,以崇奉氏族或部落的祖灵为主,兼自然崇拜和图腾崇拜的内容,崇拜对象极为广泛,有各种神灵、动植物以及无生命的自然物和自然现象。萨满教没有成文的经典,没有宗教组织和特定的创始人,没有寺庙,也没有统一、规范化的宗教礼仪。萨满的职位常在本部落氏族中靠口传身受世代传递。因此有研究者认为,萨满教并非指某种特定的宗教或信仰,而是对凡有萨满经验和萨满行为的通称。 “萨满”一词源自通古斯语,意指兴奋的人、激动的人或壮烈的人;萨满
4、即跳神之人的专称。也就是说在萨满教中,萨满是最重要的,他是神和人之间的中介者,他能通过神灵附体,既可将人的祈求、愿望转达给神,也能将神的意志、要求传达给人;能够为人间社会办许多实事,解决许多实际问题。在萨满教里,宗教明显不是什么独立于生活之外的观念形态,而就是实际生活本身。 信奉萨满,其实就是让人进入宗教境界的思念和情怀,就是感动、感觉和感受。萨满所传达和表现的是真情与实在,它善于把虚幻的观念神奇化为可触可感的现实神奇。萨满通灵时,首先利用艺术手段,以熟练的技3艺操弄神鼓、腰铃,并伴有歌舞,制造出神秘、空幻、使人迷离的氛围和非人间的情境,有声有色地模拟出整个事件的过程,使得想象的东西在人心目中
5、现实化。比如萨满用鼓声、铃声表现虎啸、豹吼、野猪嚎叫等声音,表示辅助神在帮他驱妖逐魔;用金属撞击声与震耳欲聋的鼓声表现面对强大对手时的勇气和力量;用猛烈地击打神鼓和疯狂地摆动腰铃来惊吓和驱赶想象中的妖魔鬼怪。这是乐器的运用。在舞蹈方面,萨满会在请神过程中做出奔驰或飞跃状,以示跑到了非常遥远的地方。在与凶神殊死决斗过程中,他会以脚用力顿地、蹦跳不已、急速旋转或使出浑身力气挥动双臂东击西挡,嘴里发出急促的喘息声,甚至在奋战中体力不支昏倒在地,由助手扶起后,挣扎着继续再战。他融表现和再现于一炉,艺术地将外在形态和内在感受一并推出,给人以强烈的视觉、听觉形象。 除了艺术手段,萨满还有更加震撼的特殊表现
6、手段轻度歇斯底里症。天生的歇斯底里性格加后天培养形成的一种可被轻易诱发和终止的病症在表演中被呈现放大。他可以表现出超人的一面,不怕累,不怕疼,神情恍惚,浑身打颤,口歪眼斜,全身发抖。这种古怪的形态由于真实而具有震撼的效果(萨满同真正病人的区别,是可以在病与不病之间进出自由,在信奉萨满教的人看来,有病不死、有病能好就是离通神不远了)。有些萨满还能在需要时加上些技巧性节目,如赤脚在炭火或钢刀上行走、舌舔烧红的烙铁、吃火喷焰或割破自己的唇舌,把鲜血喷到病人脸上等,让人感到他真的是神灵再现而不再是人了。 4萨满不光有现实的表现,也有现实的功效。如果说人类早期迷信心态的产生和形成,是由于原始人不理解梦、
7、幻觉、疯狂等内心变化以及地震、洪水、火山爆发等异常现象发生的原理,以为是鬼神在其中操作,继而想象出一个鬼神世界的存在,那么跳大神的萨满就使人具体看到了鬼神在人身上的呈现,而大大加强了这一想象。大家都知道,人的心理作用是很强大的,在有真诚信仰的情况下,精神都可以变为物质。所以在“信则灵”的强大的心理暗示下,萨满跳大神可以给人们带来多种现实功用。 一是问卜。在相信神灵总是喜欢干扰人的环境中,人们遇事就要征求神灵意见。萨满能够满足这一需求,可以帮助人们实现和神灵沟通的需要。比如凡间的子孙遇到怪异诸事,要向阴界先祖亡灵询问吉凶祸福,就可以求助萨满与先辈亡灵对话,请亡灵对子孙的问题作出预测和解释,给出化
8、凶求吉、寻福免难的办法。 二是治病。古今中外都有不少人相信生病是精怪鬼魂附体所致,因此他们相信降神附体者具有超人的“灵能”,能跳神驱鬼,治愈疾病。有这种心理基础,萨满就能通过降神招魂、烧符念咒,或者再加些象征性手术动作和药物驱赶病魔,给病人心理、生理的治疗。萨满治病通常要经过长时间咏唱,至情绪激动,摔到在地,抽搐颤抖,之后由人扶起,对病的成因一一作出回答。在治疗时,有的萨满会用嘴咬起烧红的烙铁,然后往病人患处喷热气;或者光脚踏上烧红的烙铁,然后去踩病人的患处,以神化自己,建立起治疗的权威。 5三是娱乐。在巫术盛行的气氛中,许多事物都会带上神鬼的气息,娱乐也不在话下。包括今天有一些少数民族地区,
9、每逢闲暇过节,即使不问病治病,不卜问休咎,人们也会举行各种请神游戏,以观看神灵附着者的滑稽样子取乐,或者向神灵询问一些趣事。 “斗地鼓牛”和“上桃园”表演就是典型例子。地鼓牛是一种小型昆虫,喜欢互相顶撞,施术者说他可以把地鼓牛神依附在人的身上,被附体者会像虫子一样四肢着地,以头相抵,做出地鼓牛打架那样的动作。一般选六到七个十岁左右的男孩,先让他们学地鼓牛的样趴在地上,专心于想象地鼓牛的样子,施术者再绕着这些孩子向他们扇风、念咒,经过几次反复诱导,其中几个孩子呼吸变粗、变快,整个身体随着呼吸前后往复耸动,这就表示被地鼓牛神附体了。他们会像发怒的公牛似的以头朝前猛力顶撞,如果势均力敌,双方就会长时
10、间相持不下,即使撞上墙壁、门槛、土堆等硬物,附体者也毫不退却。 “上桃园”一般在农历正月十五日和七月十五日表演,是侗族地区青年男女喜欢玩的游戏。首先焚香礼拜,请仙姑下凡,然后几个女孩用头巾盖住颜面,双手抚膝,端坐在矮凳上,经过引导,其中一两位女孩进入出神状态,双足微跳,与人对话唱歌。一旦进入这种境界,女孩就像是换了一个人,即使平时少言寡语者也变得口齿伶俐,问啥说啥;平时不会唱歌者,也能对唱如流。 在过去,萨满降神附体还被广泛运用于政治斗争和军事斗争中。民间个人之间争斗,施行魔法和反魔法的现象也随处可见。显然萨满跳大神,可以补偿中国封建社会宗法专制下社会的弊端,因为人都是生而渴望自由、6渴望平等的,鬼神世界中可以逃脱自然力和社会力量的压迫。 综上所述,萨满神灵附体,很明显具有强大的社会性力量,它充满真情实感,可以利乐人生,相比创生性宗教,似乎更能够给人带来实用性的功用,抑或这就是原始的萨满宗教至今仍有强大生命力的缘故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