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会话合作原则违反下戏剧人物语言深意之语用分析【摘要】 格赖斯于二十世纪六十年代所提出的会话合作原则，旨在促进日常生活中会话的顺利进行和信息的有效传递。通常情况下对会话合作原则的违背往往会造成说话人意图的偏离，无法达到交流目的。然而，将其运用于戏剧人物语言之中，则会产生意想不到的会话含义和语用意义。 愤怒的回顾作为英国著名剧作家约翰奥斯本的代表戏剧作品，人物语言独具深意。本文旨在运用格赖斯的会话含义理论和合作原则，对愤怒的回顾中人物对话进行具体分析，从而更好地阐释戏剧冲突、人物性格和戏剧主题。 【关键词】 会话合作原则；数量准则；质量准则；关联准则；方式准则；愤怒的回顾 一、格赖斯的会话合作原则
2、及其准则 1.1、会话合作原则及其准则 美国语言学家格赖斯（Herbert Paul Grice）早在 1967 年作名为逻辑与会话的演讲时便提出会话合作原则。他认为，人们正常的语言交流不会是一系列毫无联系的话语的组成，会话是受到一定条件制约的，成功的交谈是会话双方共同努力的结果。在日常会话中不难发现，说话人无论出于哪种目的，并不总是直白地告诉对方某事，而是采取暗示的方式。在这里，说话人想要暗示的没有明确表达出来的东西就是格赖斯所指的“含义（implicature） ”。会话含义无法通过一般的语义理论来阐释，只有借助谈话双方共有的知识、常识，也就是相互之间的默契来帮助理解（尤碧珍 郑艳 200
3、7） 。在格赖斯看来，会话拥有其规律性，它是参与者在某种程度上承认其中一个或一组共同目标的合作之举。在这样的共同合作过程之中，参与者都无意识地遵循了这样一个原则：使你所说的话，在其所发生的阶段，符合你所参与的交谈的公认目标或方向（胡壮麟 2009） 。这个原则就是会话合作原则（Cooperative Principle） 。 格赖斯的合作原则具体可分为四项准则： （1）数量准则：使自己所说的话如（交谈的当前目的）所要求的那样信息充分；不要使自己所说的话比所要求的信息更充分。 （2）质量准则：不要说自知是不真实的话；不要说缺乏足够证据的话。 （3）关联准则：所说的话要与谈话主题相关。 （4）方式
4、准则：避免表达晦涩；避免歧义；要简练（避免冗长） ；要条理清晰。 1.2、会话合作原则的遵守及违反 上述准则描绘了一个合理、有序的会话过程，通常情况下，人们认为遵守所有这些准则就能直接高效地进行交际。量的准则体现了交际内容的充分性和经济性原则；质的准则体现了内容的真实性、准确性以及交际的诚信原则；关联准则体现了交际的目的性、需求性原则；方式准则体现了交际的策略性、功效性原则（俞晓丽 2007） 。然而，合作原则却无法被落实为具体的行为规范。人们在对话过程中频繁打破合作原则，就如格赖斯所说的四种情况：（1）交际者悄悄违反某一准则；（2）交际者公开宣称不遵守合作原则；（3）交际者无法遵守某条准则；
5、（4）交际者故意违反某一准则，并让听话者体会到这一点。不论是在现实生活还是文学作品创作过程中，交际者因某种理由而故意违反某些基本准则，必然能够传递这一行为中的隐含信息，产生意想不到的会话含义和语用意义。 二、 愤怒的回顾之回顾 对于会话原则的违反是否真的可以传递隐含信息、产生特殊的会话含义和语用意义，这里就要借助愤怒的回顾这一实例来进行具体分析。 愤怒的回顾以它对现代社会普遍存在的自得情绪以及对机构特权的有力攻击，自 1956 年公演时，就轰动了整个英国剧坛。小说家安东尼伯吉斯在英国文学一书中曾这样评价道：“英国戏剧在二十世纪五十年代经历了一次显赫的复兴，约翰奥斯本的愤怒的回顾点燃了它心生命的
6、光耀。 ”它的问世掀起戏剧改革浪潮，使戏剧家们的目光转向忧郁自怜的青年一代，集中描写生活在中下层的普通人民，至此，以奥斯本为代表的“愤怒的青年”名声大振。 愤怒的回顾一共可分为三幕。全剧的剧情发生在一九五六年英国中部的一个小城镇上波特尔夫妇家中。主人公吉米波特尔（Jimmy Porter）出身于一个工人家庭，受过大学教育，开了一个糖果店来维持生计。他的妻子艾丽逊波特尔（Alison Porter）是一位退伍军官的女儿，漂亮且有教养。即便如此，吉米总是在她面前暴跳如雷，讽刺挖苦，为的是把她从“沉睡”中唤醒。剧中的另外一个主要人物，脾性温和的克里弗鲁易士（Cliff Lewis） ，同样出身于工人
7、阶级，却总是充当着波特尔夫妇之间的和事佬，勉强凑合着他俩。然而，吉米和艾丽逊的关系却在艾丽逊一个当演员的朋友海伦娜查尔斯（Helena Charles）的到来后急剧恶化。在海伦娜的纵容之下，怀孕的艾丽逊离开吉米回到娘家。她走后，海伦娜成为吉米的情人，但却没有引起吉米的任何变化。艾丽逊流产后，海伦娜幡然醒悟，主动离去，吉米和艾丽逊也重归于好。但是，波特尔夫妇清楚地认识到残酷的现实，于是决心回避人世的纠葛，而到梦幻中的理想世界去消受“大熊和松鼠”式的单纯爱情。 三、 愤怒的回顾中人物语言具体分析 3.1、违反数量准则 （1）故意使自己所说的话达不到交谈所要求的详尽程度 全剧的第二幕，吉米和艾丽逊因
8、为去教堂的事而发生激烈的冲突，借住在在他们家的海伦娜站出来帮艾丽逊说了几句话，吉米立刻转向她：Jimmy: I thought this play youre touring in finished up on Saturday week? Helena: Thats right. Jimmy:Eight days ago, in fact. Helena: Alison wanted me to stay.(John Osborne,1982,54) 吉米说：“我想你们巡回演出的那个戏，上星期六就已经结束了” 。看似是表示对海伦娜的关心，其实他是想说：既然戏已经结束了，那你还住在这里干什么？
9、结果海伦娜并没有领会他的意思，只是予以了肯定。吉米不甘心，接着说：“事实上，是在八天以前” 。可以理解为：戏结束后，你已经在这儿住了八天了。海伦娜此时才明白过来，解释到这是艾丽逊的意思。由此可见，吉米违反了数量准则的要求，他的问题没有包含交谈所需要的信息。这种违反合作原则的会话又表达出了什么样的会话含义呢？吉米痛恨教堂的虚伪与专制，因此当海伦娜邀请艾丽逊一同前往教堂，吉米劝说无果后，第一反应就是让海伦娜离开，并用违反会话原则的方式委婉的提醒海伦娜不要在他人家中做不受欢迎的事。同时也在一定程度上表现了吉米较为自私、专制的性格。 （2）故意使自己所说的话超出需要的信息 全剧第一幕，吉米和克里弗谈论
10、着艾丽逊的哥哥： Jimmy:(moving in between them). Have you ever seen her brother? Brother Nigel? The straight-backed, chinless wonder from Sandhurst? I only met him once myself. He asked me to step outside when I told his mother she was evil minded. Cliff: And did you? Jimmy: Certainly not. Hes a big chap. W
11、ell, youve never heard so many well-bred commonplaces come from beneath the same bowler hat. The Platitude from Outer Space-thats brother Nigel. Hell end up in the Cabinet one day, make no mistake. But somewhere at the back of that mind is the vague knowledge that he and his pals have been plunderin
12、g and fooling everybody for generations. Now Nigel is just about as vague as you can get without being actually invisible. And invisible politicians arent much use to anyone-not even to his supporters! And nothing is more vague about Nigel than his knowledge. His knowledge of life and ordinary human
13、 beings is so hazy, he really deserves some sort of decoration for it-a medal inscribed “For Vaguery in the Field”.(John Osborne,1982,20) 在对话中，吉米告诉克里弗他只见过艾丽逊的哥哥尼格尔一次，并且当着他的面说他妈妈恶毒，尼格尔因此让吉米滚出去。克里弗本就不太愿意搭理吉米这么无聊的话题，出于礼貌轻描淡写地问了句：“那你滚出去了么”？吉米其实只需回答“出去了”或者“没有出去”即可，然而他却展开长篇大论，谈论起尼格尔的为人。他说尼格尔“是个人物” ，总说“有教养
14、的废话” ，说他“愚弄着所有人，掠夺他们的财富” ，认为他是“对谁都没有用的政治家” 。这一大串嘲讽之言明显违反了会话原则中数量准则的要求。这种违反行为的语用意义则表现出吉米自私又残忍的性格，完全不顾及艾丽逊的感受而肆意批判她的哥哥；同时也通过“内阁” 、 “政治家” 、 “勋章”等词语表现出吉米对尼格尔所代表的上层社会和政府的痛恨。 从上述两例中，我们不难看出，吉米虽然违背了数量准则，在一定程度上阻碍了谈话的正常进行和信息的有效传递，但他啰嗦、自私且残忍的人物性格却鲜活地展现在观众眼前，同时，他扭曲性格的根源宗教和政府的伪善也通过信息不足和信息过度让观众有了些许理解。 3.2、违反质量准则
15、（1）故意说不真实的话 全剧第三幕的结尾部分，吉米和艾丽逊终于重归于好，吉米抱着她说： Well be together in our bears cave, and our squirrels drey, and well live on honey, and nuts-lots and lots of nuts. And well sing songs about ourselves-about warm trees and snug caves, and lying in the sun. And youll keep those big eyes on my fur, and help
16、 me keep my claws in order, because Im a bit of a soppy, scruffy sort of a bear. And Ill see that you keep that sleek, bushy tail glistening as it should, because youre a very beautiful squirrel, but youre none too bright either, so weve got to be careful. There are cruel steel traps lying about eve
17、rywhere, just waiting for rather mad, slightly sanatic, and very timid little animals. Right?(John Osborne,1982,96) 吉米说他要和艾丽逊在“大熊洞”和“松鼠窝”里相守在一起， “靠吃蜜和干果过日子” ，让艾丽逊为他收拾“爪子” ，他也会注意不让她“毛乎乎的尾巴”失去光彩，当然，还要当心那些等待着他们的“铁笼子” 。这些话在我们看来显然是不真实的，他们怎么可能住在大熊洞和松鼠窝，靠吃蜜和干果过日子呢？此处用了比喻的手法，表现出吉米内心深处对平静生活的迫切渴望，他痛恨世俗强加在他身上的
18、阶级差别、生活压力和虚伪面具。唯有像大熊和松鼠那样，眼中只有彼此，不闻外面世界的是是非非，才能幸福圆满地生活下去。 （2）故意说毫无根据的话 全剧的第一幕，吉米的家中，他读到一条有关基督教的大主教的新闻，这则消息中，大主教提到他根本不承认不同阶级之间存在的差别，这种差别思想完全是由于工人阶级一再进行邪恶地宣传而培养起来的。紧接着就有了吉米和他妻子艾丽逊的如下对话： Jimmy:(to Alison). You dont suppose your father could have written it,do you? Alison: Written what? Jimmy: What I ju
19、st read out, of course. Alison: Why should my father have written it? Jimmy: Sounds rather like Daddy, dont you think? Alison: Does it? Jimmy: Is the Bishop of Bromley his nom de plume, do you think?(John Osborne,1982,14) 在这几句简短的对话中，吉米一而再再而三地询问艾丽逊这篇文章是否是她父亲所写，虽然他看似有理地说到大主教在新闻里的口气与艾丽逊父亲的口气十分相似，认为布阮莱大
20、主教是她父亲的笔名，但在旁观者眼中，这不过是他可笑且毫无依据地推测而已。此时吉米明显违反了会话的质量准则。从上文中不难看出，吉米痛恨布阮莱大主教的伪善，他将阶级差别归咎于工人阶级那个吉米所属的阶级，更惹来吉米内心的不满。吉米其实也很清楚布阮莱大主教不可能是艾丽逊的父亲，他不过是想借此表达对她父亲同等情绪，因为她的父亲生活在那个他永远不能企及的上层社会。 从违反质量准则这两个例子中，我们看到一个不一样的吉米，虽然依旧满心猜测、怀疑，却寄残存的希望于他和艾丽逊“大熊和松鼠”般的理想爱情之中，既然无法承受现实的残酷，那就回避世人的纠葛，过只属于他和艾丽逊两个人的生活。 3.3、违反关联准则 全剧的第
21、一幕，同样是在吉米家中，吉米和克里弗因艾丽逊而吵了起来。克里弗在此之前得知艾丽逊有了身孕却不敢告诉吉米，显得有些激动： Cliff: I think shes beautiful. And so do you, only youre too much of a pig to say so. Jimmy: Youre just a sexy little Welshman, and you know it! Mummy and Daddy turn pale, and face the east every time they remember shes married to me. But i
22、f they saw all this going on, theyd collapse. Wonder what they would do, incidentally. Send for the police I expect.(John Osborne,1982,31) 克里弗的本意是希望吉米可以善待艾丽逊，能够给予她更多的赞美，尤其在艾丽逊怀孕的情况下。然而吉米却并未回答相关内容。他谩骂克里弗是“淫荡的小威尔士人” ，絮絮叨叨地描述着艾丽逊的父母看到这样的场景可能发生的事情。这很明显违反了关联准则。在这里违反关联准则所表达的语用意义是：虽然吉米脾气暴躁，对妻子态度恶劣，但这一切的不和谐
23、都来源于生活的压力和现实的残酷。吉米内心其实深爱着自己的妻子，否则他绝不会因克里弗和艾丽逊的亲密行为暴跳如雷，借父母之名来批判他们。 3.4、违反方式准则 违反方式准则主要是指语言晦涩难懂、有歧义或过分啰嗦。全剧的第二幕，吉米当着艾丽逊的面这样说她的妈妈： I say she ought to be dead. My God, those worms will need a good dose of salts the day they get through her! Oh what a bellyache youve got coming to you, my little wormy o
24、nes! Alisons mother is on the way! She will pass away, my friends, leaving a trail of worms gasping for laxatives behind her-from purgatives to purgatory.(John Osborne,1982,53) 在这个例子里，吉米用“蛆虫” 、 “通便的” 、 “泻药”和“炼狱”等词语来形容艾丽逊的妈妈，语言晦涩难懂且过分啰嗦，明显违反了方式准则。吉米生活压抑，在自己的圈子里却听不见自己和伙伴的声音，唯有通过喋喋不休的谩骂来宣泄内心的愤怒情绪，以自己的方式攻击当时社会普遍存在的自得情绪和机构特权。 四、结束语 通过对愤怒的回顾的具体分析，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违反会话合作原则，确实能够传递某些隐含信息，产生特殊的会话含义和语用意义。同等的，通过这些隐含信息和会话含义，约翰奥斯本以他自己的方式塑造了“愤怒青年”的典型代表吉米，准确抓住了二战后英
